01.犇牛聚财
九月中旬的风裹着糖炒栗子的甜香，把小区里的银杏叶吹得沙沙响。我踩着最后一缕夕阳推开家门时，玄关感应灯"啪"地亮了，把我疲惫的影子投在磨得发亮的地板上，像张被揉皱的旧报纸。
“妈，我回来啦。”我扬声喊了句.厨房传来锅铲撞铁锅的脆响，妈系着印着维尼熊的围裙探出头，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闪着银光：“才回？快看看乐乐作业写了没？明哲回来后就一直窝书房里呢，不知道忙些啥，你去看看“”
我换鞋的动作顿了顿。玄关柜上乐乐的书包敞着口，露出半本卷边的数学练习册，封皮上还沾着块巧克力渍。客厅里，八岁的儿子正趴在茶几上画画，橡皮屑撒得满地都是，像下了场小雪。“乐乐，作业写完没？”我走过去想捡练习册，他头也不抬：“等爸爸呢！他说要给我讲‘鸡兔同笼’。”
书房门虚掩着，键盘敲击声透过门缝渗出来，嗒嗒嗒的像永不停歇的心跳。我深吸口气走进厨房想搭把手，妈却把我往边上推：“别进来熏油烟了，去换衣服等吃饭吧。”她指尖蹭过我西装袖口，“跟你说多少遍了，秋燥天要养皮肤，你看你这脸干的，都起皮了。”
我下意识摸了摸脸颊，指腹蹭过粗糙的肌肤表面。早上抹的乳液早被空调和日渐干燥的气候抽干了，停歇下来的时候才感觉到紧绷感，在镜子前细看一眼，更是发现了无法忽视的细纹。此时确实很像和妈说公司最近忙得脚不沾地，话到嘴边又咽回去——说了又能怎样？她只会念叨“女人家别太好强”，转头又跟邻居说我“连孩子都顾不上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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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饭桌上的气氛像盘没放盐的凉拌菜。丈夫周明哲捧着手机回消息，筷子夹着青菜却忘了送进嘴，汤汁滴在桌布上晕开个油圈。乐乐拿勺子敲碗边，被妈“啪”地拍了手背：“吃饭没个坐相！跟你妈一个模子刻的，从小就坐不住。”
我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。想说说乐乐刚上小学总被老师留堂，想提提周明哲昨晚又在书房熬到两点，想抱怨客户今天指着鼻子骂方案垃圾......可这些话像卡喉咙的鱼刺，吐出来怕扎着人，咽下去又硌得慌。我低头扒拉米饭，突然觉得这屋子像个密封罐头，我们各坐在角落生锈，谁也闻不到别人身上的铁锈味。
收拾碗筷时，我在水槽边发现乐乐的练习册。红叉叉画满半页纸，最后一道应用题旁边写着“不会”，字迹被橡皮擦得发毛。我拿着本子去书房，门没关严，听见周明哲压着嗓子说话：“李总您放心，今晚一定改完方案......家里有点吵，小孩子闹......”
我站在门口犇牛聚财，突然没了推门的力气。
03.
回到卧室时，床头柜上多了个浅绿色的盒子——是上周收到的护肤套盒，奈何因为太忙，拆开后就顺手搁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。可能是妈打扫卫生时看见了，便拿进来摆在了显眼处。盒子上有道印着淡雅水彩风景的腰封，旁边还压着张乐乐画的歪歪扭扭的小人，底下写着“妈妈漂亮”。
我迟疑着打开盒子，才知道这不大的一盒里“五脏俱全”。洁面膏、爽肤水、乳液、面霜，完美涵盖了整个护肤流程。
我拿起洁面膏，先去好好洗了个脸，绵密温柔的泡沫敷在脸上时，我有了种彻底放松下来的感觉。之后我涂抹爽肤水和舒缓乳，面部肌肤变得柔软水润，我的疲惫感随之消除了一大半。最惊喜的还是面霜，冰激凌似的乳霜透着淡淡山茶花香，指尖触到膏体的瞬间，突然想起小时候妈给我抹雪花膏的情景——那种柔润舒适的触感仿佛在此刻被唤醒。
我挖了点面霜抹在脸上，膏体很快化开，像被秋晨的露水吻过，水分滋滋地渗进皮肤里。山茶花香萦绕在鼻尖，突然让我想起很多细节：妈总把我爱吃的糖醋排骨留到最后一块，周明哲会默默把我忘在公司的伞送回家，乐乐画的全家福里，我的位置总挨着太阳......这些曾让我觉得压抑的琐碎，此刻却像拼图碎片，在脑海里拼成了暖光融融的画面。
我想，今晚我一定能睡个好觉。
04.
第二天早上我破天荒早起做早餐。煎蛋时油花溅到手腕上，我没像往常那样皱眉，反而哼起了歌。周明哲揉着眼睛从书房出来，看见桌上的三明治和热牛奶，愣了半晌：“今天......不赶地铁？”
“来得及。”我把煎蛋推到乐乐面前，“儿子，昨晚哪道题不会，妈妈给你讲讲？”小家伙瞪圆了眼睛，勺柄差点从手里掉下来。妈从阳台收衣服进来，看见这场景没作声，却默默把我昨晚扔在椅背上的睡衣叠得整整齐齐。
换鞋出门时，周明哲突然塞给我个保温桶：“妈熬的梨汤，说你最近上火。”桶壁还带着温乎气，我接过来时，看见他眼下的青黑重得像抹了层墨。或许他不是不关心，只是被项目压得像张绷紧的弓，没时间回头看看身后的人。
“对了，你公司楼下那家蛋糕房的奶油小方不错，下班给我带一盒。”我对周明哲说，“今天中午我帮你点外卖。”
接下来几天，我试着做出更多改变。乐乐写作业时，我不再只顾着低头回复工作消息，而是尽量关注他的需求，回应他的提问；周明哲深夜从书房出来时，客厅的茶几上也总温着一杯蜂蜜水。
周末早上妈去菜市场时，我主动提出要和她一起，听她絮叨哪家摊位的茄子新鲜、哪家肉铺的老板和善。“下午有空吗，想帮儿子报个班，我们一起去找老师聊聊？”我在午饭的餐桌上向周明哲提议，“可以啊，顺便去超市买点吃的吧。”周明哲爽快答应。
家里的气氛像被秋日阳光晒过的棉被，渐渐蓬松起来。晚上给乐乐讲故事时，他突然搂着我的脖子说：“妈妈，你不皱眉头的时候真好看。”
05.
周日早上我睡到了自然醒。走到客厅时，周明哲正给妈捶背，妈嘴上说着“行啦你休息会儿吧”，眼角却堆着笑。乐乐抱着故事书跌跌撞撞跑过来，非要给我讲新学的《月亮的味道》。
“怎么不叫我起床？”我问。“辛苦一礼拜了，也该补补觉啦”周明哲一边说一边拉我坐在沙发中间。此刻的一切仿佛都在实际展现理想中的画面，左边是丈夫略显生涩的捶背手法，右边是儿子带着奶音的朗读声，妈在一旁闭目养神，偶尔插句话纠正乐乐的发音。
我想起那盒曾经被我遗忘在角落的杜馥尔护肤套装，它们就像家人的爱——一直都在，只是我被生活的追赶乱了心绪，不知不觉变得听不见家的声音了。我想我早该正视肌肤的需求，也早该正视自己内心的想法。环境总会左右思绪，但是说出来、做起来、一点点改变，理想的时刻才会向自己靠近。
当我终于说出“我累了”和“我想要”，当我开始伸手触碰那些近在眼前的暖光，才发现原来让生活变得美好的钥匙，一直攥在自己手里。而我自己，这个总把“忍忍就好”放在心里的女人，原来也是值得被好好对待的风景。
这一刻我确信犇牛聚财，我的这个秋天，变得不一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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